生了几天病,医治的几天里虽说身体上非常痛苦,但是正好这几天的骤停,在无所事事中让我重新感受到了节气交替的气息 — 我在输液室里,通过半掩着的窗户,看了好久窗外的阳光、白云、蓝天还有被风吹动的树叶,路过的行人猫狗,还有从窗缝中吹进来的风,钱钟书先生《窗》的美妙就被我在病房中深切又贪婪地体会到了
有了门,我们可以出去;有了窗,我们可以不必出去。窗子打通了大自然和人的隔膜,把风和太阳逗引进来,使屋子里也关着一部分春天,让我们安坐了享受,无需再到外面去找。
夏末初秋的感觉,深植于我幼时的记忆中,以至于在被风拂过的瞬间,我的思绪有那么一刻拉回到了过去,有几年的光影在脑海里迅速掠过,唯独少了在我成年离家后的时间,这是我在近十年的时间里第一次再次感受到暑假快要结束的感觉。
在生病这几天,什么都做不了,吃东西也必须专注地细嚼慢咽,我的感受从外界重新回归到身体中,重新尝到了食物的甘甜,看到了生活的趣味。
我看到了努力抓住暑期尾巴的仍处于学生时期的孩子们,他们成群结伙地不知道为何一边嬉笑一边在烈日下奔跑;也看到想在开学前留下些回忆的孩子们,在焦急地等着预约的出租车,似乎是要去什么秘密基地一样;还有在辅导班的孩子,他们还小不懂为何而学,想必是为了得到父母老师的夸奖才不停地努力吧。到了傍晚,小区里的小学亮起了几盏灯,能看到几个身影似乎是在有比较负责任的老师已经在为开学做准备,家长们下班碰面的话题也从假期变成了新的学期。
我抬头看,有的树叶已经变黄,地上也有了一些零零散散飘落的不再是夏天鲜绿色的叶子,晚风带着些许潮湿些许凉意,吹到身上已经不再是夏天的那种全然霸气的热浪让人完全没有回避的余地,在叽叽喳喳的鸟叫中偶尔出现一两只乌鸦“啊”“啊”的突兀地叫两声,穿过被太阳撩红了的云彩,飞到了看不到的一边。
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闷热的夏天,人们只会躲在家里,吹着空调送出的冷风,在荫蔽的屋子里,吃着西瓜,阅读着书本,看着电视里的节目。天气一凉爽下来,屋子里反而热了起来,不知道这种热是人们在屋里憋久了内心的燥热,还是缺乏对流人体感上的闷热,人们都来到了沙滩、公园、小区的湖边,各种活动也回来了,楼下熙熙攘攘的声音带着树丛中的虫鸣,试着要把太过孤寂的夏日给填满。
在忙碌的工作和学业中,我成了那个赶时间的人,就如拾荒在他诗中说的一样
赶时间的人没有四季
只有一站和下一站
在我这次病后,发现我只是没有好好察觉,没有好好体会,也没有好好地把文字记录下来。之前我向自己提出过一个现在看来很愚蠢的问题“如果说时间是一种资本是用来消费的,那么消费就需要考虑效益的最大化吧?”,这个问题我当时还思索了好久,追问过许多人,自以为是地在时间管理上有所突破,但也没有带来合理地时间收益,反而换来了大病一场。
把事情意义化、角色化把我情感上的感受压缩到了最小范围,只剩下代入角色后该有的情绪,这让我在消费时间过程中,就像是在过家家一样,照着剧本行事,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作为吃西瓜的人就是要快点解决完,作为坐地铁的人就要站好看手机,作为赶路的人就应该快步走 … 虽然行为要符合情景,但不代表在情境中就是毫无感知的木头人。
碰巧,前几天收到的订阅邮件中,也看到了友邻发出了类似的感想
我在想,很多时候看到美景,或者吃到好吃的,往往只是停留在「哇」那一开始的感受,然后就开始拍照修图分享,而很少去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它到底给我们什么样的感受。日出的美和日落的美一样吗?昨天的日落和今天的日落一样吗?这一朵染红的云和另一朵一样吗?
有位朋友说的很好,比记录照片更重要的,是记录我们内心的感受。
现在我坐在窗边,台灯已经熄了,只有电脑亮着,身体已无大恙,心里想着再吃一块西瓜,窗外是虫鸣,身上薄薄的一层汗珠被风吹过留下黏糊糊的感觉,似乎还有小鸟从一棵树飞到另一个树休息,寥寥几户人家亮着灯,世界仿佛还是那个老样子。